雪山飛狐  

  胡斐這時早已看清落下那人是丐幫人物,想他如此避開軟鞭襲擊,已沒將自己性命顧上,這般急遽落下,即使落在岩道上,亦將傷重斷骨。當下急縱而上,右手忽的一掌托出,右迎左送,將這人身子以勁帶勁送出數丈開外。那人乘勢身形翻起,迎著狂猛烈風削來,竟給帶得又掠飛丈餘,看清了落足點,這才急使紮步馬墜下。

  使鞭那人疾風喇響,身子落到近處,軟鞭揚上,捲住了一株長在崖壁上的小樹,乘勢一盪,左掌翻出,便往那名丐幫長老頭頂拍去。胡斐這時看的明白,使鞭這 人正是梟羅四魅中的一位。丐幫長老斜倚崖壁,左臂揮出,右掌自下穿出,輕接一掌,跟著身形一矮,右腿朝上反踢,正是游身八卦掌裏的一招「逆陽迴天」。

  兩人倏忽間交手數招,攻守俱猛,胡斐心中卻是忖道:「這丐幫長老身手了得啊,怎地卻給逼得跳下崖來?是了,想必梵羅雙剎也在上頭,他抵擋不住,只得搏命跳下,免得落入敵手。」正思忖間,猛聽得崖頂忽忽喇響傳來,抬頭望去,幾點黑影迅速撲至,由小變大,數了一數,竟有八道身影先後落下,其中一人卻是個女子。

  這幾人武功均強,當先落下的是梟羅四魅中的另外三魅,手裏軟鞭連擊崖壁,拍拍聲響中,藉以緩和落下勢道,一拍之中,身子便頓了一頓,還可乘機甩鞭攻擊 上頭之人。上頭兩人一男一女,男的是另一名丐幫長老,女的身著丹霞派服色,手裏一柄長劍劃出道道紫霞真氣,護住周身要害,足尖在崖壁上一點一落,竟是使出 『飛岩走壁」輕功,從容不迫的邊落邊戰。那落下中的丐幫長老胡斐倒是識得,便是在臥龍棧裏見過的韓長老。

  這五人先後落在上方鷹嘴岩石之上,彼此呼喝嬌斥不絕,旋即戰得緊密異常。胡斐再往上看去,見上頭緩緩飄下另外三人,勢道極緩,掌風呼呼,一個老道背負長劍,兩掌翻飛不絕,正與兩名老者邊飄邊戰。

  胡斐瞧得大奇,難不成這三人俱有邪法不成,否則怎能如此緩緩飄下崖來,卻不是如常人般墜落而下?待三人飄降到數丈開外,胡斐與湯笙均都瞧得張大了口, 合不攏來。原來三人看似緩飄而下,實則乃互相高速繞圈而戰,只他三人身法委實過快,遠眺望去,便見身形飄飄,宛似騰雲駕霧般的緩降下來。

  他三人掌氣既強,周身氣流鼓動,繞圈游鬥中,足尖便點著崖壁抵力,躍出後接掌拍擊,互相牽引,繞了圈後又回到崖壁上借力。如此週而復使,只要氣勁不卸,便不會直墜入谷。這三人邊戰邊飄下來,便如給風吹落下來的樹葉一般,這時落得近了,方才看清那兩名老者便是梵羅雙剎。

  胡斐與湯笙瞧得面面相覷,心中都想:「咱們有心要避開這一羣人,以免沒事惹上身來,怎知卻偏偏躲之不去。再說好端端的這羣人竟會從峰頂打到這處鷹嘴頂 上,當真是邪門的緊,咱們二人也算是倒楣到了家。」他二人心裏正兀自怨嘆運氣不濟時,便見那老道與梵羅雙剎落在左首岩道上,三人就在侷促不堪的幾尺見方裏 酣戰不休,掌風挾著朔烈喇響的狂風,數丈外俱都感受到三人的懾人掌氣,熱辣異常,氣息壓的旁人極為難受。

  胡斐看得一陣,心裏不禁訝道:「這老道看似貌不驚人,怎地他以一敵二,對手又是梵羅雙剎,竟爾還能如此大佔上風?」這時那老道大喝一聲,左迎右拒,拍拍兩響,梵羅雙剎鐸鐸退後數步,兩張紫膛臉漲的飛紅,二人怪叫一聲,取出隨身兵刃,左劍右鞭,呼喝聲中,合力攻了上去。

  這貌不驚人的老道便是「玄牝真人」,一張黑不溜秋的南方臉龐精眸泛光,見他二人使出兵刃,當即右手伸到背後,刷的抽出長劍抖去,剎那間迎面刺出一十三 劍,當真快速無倫,直令得梵羅雙剎招式使出一半,便即著力迴守,兩人這時更是怪聲叫嚷不絕。霎時間只見劍光鞭影,左右兩邊還有岩石上頭,各都戰的難解難 分。

  其時狂雪翻飛,烈風亂嘯,周遭視線極為混濁不清,這羣人分成三堆混戰惡鬥,只要稍有大意,便是跌落萬丈深谷的死局,是以拚戰起來格外令人觸目驚心。胡 斐悄悄拉了湯笙回到洞內,說道:「咱們先將包袱背上,萬一情況不對,縱使天候惡劣,咱們也勢必非得冒著大雪上路不可的了。」湯笙點了點頭,與胡斐都將隨身 包袱給繫在背後,說道:「這老道看似丹霞派裏的一名耆宿,武功修為卻忒地了得,看來梵羅雙剎不是他的對手。」

  胡斐道:「沒想到丹霞派中還有這等高手。但他以一敵二,短時間內要勝卻也不易。」湯笙笑道:「若是胡莊主下場相助,以一對一,贏面便可佔了九成。」胡 斐笑道:「湯星宿別用話來捧。梵羅雙剎便單一人也極不好鬥,豈是容易就能打發的了?但聽你話中之意,咱們這個忙是要幫的了?」湯笙道:「眼前之計唯有如 此。」

  胡斐想了想,笑道:「那倒也是。他三人佔了咱們的去路,那老道又是貴宮所屬六脈一支,冷眼旁觀畢竟不妥。除非湯星宿學會隱身之術,否則日後必遭閒語, 說貴宮貴為六脈五嶽之首,眼見屬脈遇敵,卻是置之不理,有違貴宮之風,大不可取。目下雙方勢均力敵,只要一方來了援手,戰局勢必改觀,正是大做人情之時, 錯過當真可惜的緊。」湯笙給他一席話道破心裏所思,頗感尷尬,勉強笑道:「咱們兩不相幫也未必不可。」

  胡斐哈哈笑道:「那可也不好。萬一梵羅雙剎僥倖勝了,豈能容我二人留做活口?眼下咱們既無退路可避,正是形格勢禁,與其以主欺客,不如以客犯主,又叫 『有便宜不撿,枉自為人』。這是古有明訓,咱們焉能例外自認清高?再說此回乃可一箭雙鵰,既幫丹霞,又救丐幫,總比助紂為虐去幫陰山修羅門來的好罷?」

  話剛說完,就聽得岩上一人朝右首落了下來,叫道:「鍾老弟,這裏我給擋住,你且自顧脫身離去為是。」說著掌風作響,吆喝不斷。那鍾長老便是鍾閔聖了, 大聲說道:「左右是個死,也得跟這幾個矮鬼同歸於盡。」忽的一響,岩上又跳下一人,喝道:「死到臨頭,還在嘴硬?快把東西交出來!」咻的一聲,鞭聲勁急。

  胡斐搶出洞看去,便見丐幫二人對戰梟羅四魅中的二魅,兩人彎肘點打,使的都是貼身搏擊之術,當真一肘短一寸險,擒拿勾鎻,刁鑽厲害非常。梟羅二魅手上軟鞭越縮越短,棍點橫削,嘴裏怪聲怪叫,毫不落下風。

  胡斐暗道:「梟羅四魅人矮腿短,靠的原是彼此間的縱躍疾攻之法。這裏場地侷促,趨閃不易,無法縱躍施展開來,功力大受其限,丐幫二名長老盡可應付得, 尚無性命之憂。卻不知岩上那位丹霞派姑娘如何了?」當下躍上鷹嘴岩上,只見另兩名梟羅二魅前後夾攻,岩上場地較為寬大,他二人縱躍交叉攻擊,手裏冥蛉七層 鞭使的飄蹤不定,時遽時緩,遽時如雷電閃耀,緩時如蛇之滑溜,變幻莫測,當真令人捉摸不定。

  丹霞派這名女子正是中怡,但見她長劍翻蛟如龍,身形滴溜旋動,劍氣長虹,於百幻鞭影中穿梭出劍,招式靈巧非凡,卻也隱含極大狠辣殺性,與這二魅正是鬥個旗鼓相當,一時間誰也沒能佔上便宜。

  湯笙這時也已躍了上來,看了一會兒,說道:「胡莊主,咱們這就動手了?」胡斐笑道:「這現成的英雄助美戲碼,便由湯星宿您來做了罷。我命不好,只好將 就對付著醜怪老人去了。」哈哈大笑中,身形一躍,就往底下梵羅雙剎撲去。湯笙抽出腰間長劍,喝道:「六脈五嶽,枝節連氣;有難同當,誅滅妖魔。」劍身一 抖,斜刺裏穿過迴擊而下的冥蛉七層鞭,劍尖直趨敵人背腹,逼得梟羅四魅中的這一位轉身接招,旋即鬥在一塊。

  梵羅雙剎落下時便已見到胡斐與湯笙二人,只不知兩人與眼前丹霞派有否干係,先前見其只在一旁觀看,未有出手之象,是以並未將他二人視作敵手。這時酣戰 中聽得兩人對話,知道是要幫對方的援手,那梵羅右剎手裏軟鞭便不再客氣,乘著胡斐躍起之勢,鞭頭迴轉,忽的朝他身子即將落地處佔住先機,欲要一鞭將他捲入 山谷。

  胡斐躍落時早料到他這一招,雖身在空中,但躍起時早留後著,凌空腰身一扭,斜地裏如箭矢般疾速射出,右手朝背後大刀一抽,卻是直撲梵羅左剎攻去。梵羅 右剎沒料到他輕功如此厲害,輕易便躲過他手裏軟鞭的招式襲擊,大喝一聲,右腕振起,那道軟鞭倏縮成棍,剎那間朝他腰際猛揮砸了過去。

  那梵羅左剎正與玄牝真人戰得緊湊,他兄弟二人原本雙鬥已是難勝,這時單一人對付這名老道更覺吃力。這時斗然間聞得背後刀風刃響,百忙中劍勢後刺,原欲 擋開這一刀的劈擊,哪知卻是刺了個空,不禁大吃一驚,也沒空轉頭瞧去,眼見前方劍光倏忽化作三道光影,身子急往崖壁讓去,狼狽閃過了玄牝真人長劍的凌厲招 數。

  胡斐這兩下其實均是誘敵的虛招,出手便同時逼得梵羅雙剎不得不理,腹背受敵下,單一人更難抵擋玄牝真人的劍式攻擊。這時見右剎軟鞭作棍揮砸過來,右足 著地,紫玄青刀撩劈而上,方位奇特,正是胡家刀法中的一招厲害招數『穿手藏刀』,刀勢迴撩,似緩實快,去勢當真詭異至極,令人不得不避。

  梵羅右剎一驚,側身避開,手裏短棍迴圈一轉,喝道:「哪裏冒出來的小浪蹄子?」胡斐矮身進步,「上步搶刀」、「亮刀勢」、「浪子回頭」連進三招,刀沉 勁穩,似疾而熟,又逼得梵羅右剎反朝玄牝真人迎去,嘴裏這才笑道:「小子胡斐,外號雪山飛狐便是。」梵羅右剎給他連使胡家刀法逼住,生平未曾見過,怒道: 「甚麼雪山飛狐?沒聽過。老子們的事你敢插手來管,活著便是該死。」棍頭連點,左掌成風,卻也不敢再小覷了他。

  胡斐見他掌沉棍靈,當下收起笑容,刀擋掌接,蓬的大響,各退一步。梵羅右剎心中驚駭:「這小子不過三十年紀,怎地掌力如此渾厚?」當下喝道:「果然是 有兩下子,再接我一掌!」左掌劃圈直出,劈面打來。胡斐與他相距不過數尺,見他這一掌揮出,氣流掌勁渾不輸給苗人鳳般的凌厲,自是不敢大意,當即氣凝於 胸,刀護下圍,左手上步勾拳,正跨溜腿,拳到中途,右手刀刃斜翻向上,正是一招「雲龍三現」。

  此招拳刀並用,乃是胡家刀法與胡家拳的結合,精妙後著紛呈,實是胡家武藝的大全。梵羅右剎本擬一掌將他擊傷,掌勁斜引下,便可將他抛下崖谷,迅速除掉 這名強援,是以這一掌乃用了十成之力。換做常人,給他這一掌的掌流籠罩之下,氣息窒礙,再無變招餘裕,勢必非得與他掌力相拚不可。

  未料胡斐內力厚實,雖是感到周身氣流襲來,仍能於掌勁中突出其圍,更不硬接他這一掌,刀拳並出,勾拳引掌,刀柄盪棍,倐忽間刃鋒急掠,削、劈、剁轉而 為一,犀利無倫。這「雲龍三現」使出,梵羅右剎大駭,縱令他武功高強,也已嚇出一身冷汗,身子又仰又折,連番怪叫急避。這時他右足已退跨在崖邊,再接一招 便要墜下崖去。千鈞一髮中,梵羅左剎急趨而至,劍吟浪疊,刷刷刷連出六劍,逕攻胡斐下盤。

  胡斐叫了聲好,刀勢圈回,叮叮噹噹接了他六劍,跟著使一招「懷中抱月」虛招,見梵羅左剎繞至右首,跟著便是下一招「閉門鐵扇」,單刀一推一橫,封了他 退路。梵羅左剎怪目一斜,叫道:「宵小鼠輩,忒地不知死活。看招!」左手劍訣一捏,食中兩指伸出貼著劍刃,長劍劍尖指天,身子立地旋了兩圈,斗然間刃身彎 曲,倏地幌動出招刺來,如蛇獵吞,似鷹撲魚,剎那間攻出七七四十九劍,正是修羅門「梵音密鼓」絕技。

  胡斐久未逢上勁敵,見他劍法高妙,敵愾之心大起,暗道:「倒要瞧瞧你修羅門的劍法,比起紅花會無塵道長的快劍卻又如何?」當下便將胡家刀法使得淋漓盡致,以快卸快,以密擊密,兩人均是大呼暢快。

  那廂梵羅右剎卻是戰的叫苦連天,他自出道以來,實未遇過如玄牝真人這等高手,以他兄弟二人的武功修為而言,江湖上除苗人鳳尚稱足以畏懼之外,自來不將 其他武林人物放在眼裏。豈知今日連遇兩位棋逢敵手的人物出現,尤其這丹霞派老道更加難以對付,劍式堂廡開闊,內力渾融,徲徲而不歇,再戰下去,必敗無疑。

  玄牝真人見他已被自己逼得雙足踏在崖緣邊上,劍招一封,喝道:「老兔崽子,快把書中拿去的地圖給交還出來,道爺今兒便姑且饒你們一命。」梵羅右剎見他 封招退後,點頭說道:「這圖殘缺不全,留著也沒用處,既是老道爺萬里奔波前來索回,還你便是。」說著蹲下身來,指著足下靴子道:「圖便藏在這裏,待我拿 來。」

  胡斐酣戰中見到,瞿然一驚,急道:「老前輩,當心有詐!」但聞颼颼颼數響,玄牝真人身子疾飛沖天,大聲喝道:「好個賊廝鳥,使這般卑鄙手段。」半空中 一個鷂子翻身,如鷹隼般撲掠而下,劍尖抖出綻綻劍花,罩住梵羅右剎周身要害。梵羅右剎早計算清楚,不等他劍氣撲到,右手軟鞭揮出,捲住崖壁樹枝躍起,幾個 起落,卻是盪向丐幫兩名長老身處,左掌忽忽拍出,就聽得韓長老慘呼一聲,似乎受傷極重。

  玄牝真人少走江湖,見識不多,那裏知道梵羅右剎這般鬼域技倆,如非胡斐叫破的早,以他那時二人如此距離之近,已給三柄蛇羅飛刀射中。玄牝真人義憤填 膺,身子凌空數旋,足尖在崖壁上借力飛掠,直隨梵羅右剎身後追去。便在這時,空中鳴嘯,悠悠蕩蕩,尖銳似鈸,聽來極是難受。這嘯聲倐忽間由遠至近,彷彿嘯 音剛起,便即來到身前一般,其勢當真駭人之極。胡斐大驚,朝後一躍,豎刀封身,尋聲看去,以觀其變。

  但見兩道黑影如閃電般當空劃來,衣衫喇喇,長髮迎風,瞼上各罩著一層黑布,只露出一對亮眸,二人手掌相交,飛落到近前,左首那人右掌揮出,喝道:「去 吧!」右首那名女子全身素黑,身材曼妙,借勢疾落,直撲鷹嘴岩上。胡斐心中一凜,暗呼不妙。就見女子空中出劍,先攻湯笙,再攻丹霞派中怡,身形如魅,迅如 魍魎。

  凌空那名女子大紅披風,當真如火鳥般飛翔,掠勢驚人,面迎玄牝真人,單手出掌,嘩的大響,兩人以氣卸勁,各自倒飛十餘丈外。這二人一上來便使上乘武功 震懾各人,當真霹靂如電,令人目不暇給,還沒領悟過來,便已各出絕招攻敵。胡斐不及衡量敵我概況,心知這二人一到,局勢必將改觀,當是速戰速決為妙。正欲 提刀再鬥梵羅左剎,卻聽得岩上一女驚呼,跟著呼的響來,一人頭下腳上的跌落下來,看其服色,正是丹霞派的中怡。

  胡斐見她這一跌便是萬丈深谷,當此之際,實不容多想,身形躍起,左臂伸直抓去,正好握住她的腳踝,右手大刀在鷹嘴岩壁上一點,凌空半旋掠高,跟著便要 乘勢躍回。眼角間卻於這時瞥見岩上那名黑衣女子的面罩給風吹起一角,雪容俏麗,心裏大震:「莫非是她?」這麼一疏神之下,氣勁鬆弛,身子急墜。玄牝真人恰 於這時飛掠趕到,左手憑虛托起中怡身子,九融真經運起,張嘴吐喝,便欲帶同二人御氣飛回。

  就在這時,但見紅影撲到,雙掌同出,胡斐與玄牝真人各出一掌,砰蓬兩聲,玄牝真人抓著中怡背領急往上翻旋卸勁,不意懷中卻掉下一物,直墜而落,他心中 大呼:『不好!』右手抛劍再抄,卻已不及。當下轉身直朝鷹嘴岩壁上猛烈憑虛拍出一掌,雖是相隔丈餘,仍能以氣御道,穩住身子不落。這時要待回身再救胡斐 時,卻見他已給紅色披風女子兩掌擊落墜谷,心中一痛,只得再拍一掌,瞬間帶著徒兒中怡,高速掠回崖壁岩道之上。

  原來方才胡斐給那一掌震的鬆手放開了中怡身子,渾身氣血上湧,難受欲嘔。身子剛墜落中,那紅影女子擊向玄牝真人的左掌倏回,波的打在胡斐胸口,陰惻惻 的冷然哼道:「讓你死前嚐嚐這『陰陽冥掌』的滋味,閻王爺面前也才清楚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。哈哈哈...........」笑聲中右掌再起,這一掌卻是翻 繞過來打在胡斐的背部。

  胡斐身受胸背兩掌,半冷半熱,神智卻是清楚明白,哇的噴出好大鮮血,只知自己身子急速下墜,瞬間衝開瀰漫谷中的雲霧,手中大刀早已拿握不住而掉落。這 時但覺兩耳生風,衣衫嘩喇作響,眼裏望去,早已不見各人身影,他心中嘆道:「罷了,罷了!我胡斐竟是如此命喪此谷,看來卻是老天爺幫我挑選的墳墓了。」

  他這時渾身乏力,胸口前身冷寒入骨,背部後身炙熱如熔,一陰一陽,互相衝擊,正如兩軍在他體內短兵相接一般,彼此攻的緊密異常,直令他身不如死。然神 智未失下,雖周身劇痛難當,還是可覺身旁風聲虎虎,身子不住的向下摔落,偶見峭壁上有樹枝伸出,本能的便伸出手抓去,幾次都差了數尺,最後一次總算抓到, 可是他下跌的力道委實太強,樹枝吃不住力,喀喇一聲,一根手臂粗的松枝登時折斷,身子仍是朝下掉落...............。

 

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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